2009年6月2日星期二

新能源危機

  玩不起就別玩的財富遊戲

  新能源,一個創造了無數財富神話的行業。

  新能源,一個被寄予厚望、拉動世界經濟走出危機的行業。

  新能源,一個被業界質疑將產生兩倍於次貸危機泡沫化資產的行業。

  而今,遭受危機重創,奄奄一息……

  文|本刊記者 宋清華 出處|《英才》雜誌6月刊

  對新能源的投資曾可用「瘋狂」二字來形容,這種「瘋狂」又演繹了一幕幕財富神話。

  43歲的無錫尚德董事長施正榮,以22億美元位列2006年美國《福布斯》全球富豪榜第350位,成為中國大陸首富;32歲江西賽維董事長彭小峰,第二年以400億元身價,榮登中國最年輕的富豪。

  造富時代,躋身能源富豪榜的富豪不斷攀升:金風科技(33.83,-0.11,-0.32%)掌門人武鋼、中電光伏的掌門人張鳳鳴、古杉集團董事長俞建秋、天合光能集團董事長高紀凡、 CSI-阿特斯董事長瞿曉鏵……

  中國在新能源財富的刺激下,各路投資者紛紛擠進這場帶有「革命」意味的財富遊戲。

  對「瘋狂」這兩個字,風電行業龍頭金風科技的掌門人武鋼理解頗深:全世界只有十幾家風機製造商,而幾年時間,中國誕生了70多家風機製造企業。

  世界著名風電公司維斯塔斯中國區總裁安信誠也表示:「這種(風電設備製造業一擁而上)情形在世界其他地區是不多見的。」

  瘋狂投資,風險遲早是要爆發。突然而至的金融危機,加速了新能源行業危機釋放的進程。

  財富誘惑 瘋狂投資

  財富神話刺激了商人的神經,每桶147美元的油價更提供了充分的誘惑,但沒有人會認為當時的投資是瘋狂的。

  幾次投資大潮中國都是慢半拍,這次對新能源的投資中國沒有落後,按照賽維董事長彭小峰的說法,「我們還稍稍領先了半步。」

  以光伏行業為例,北京市新能源與可再生能源協會主任、中國光伏行業專家王長貴認為,「中國的光伏行業目前在世界是發展最快的」。

  正在加緊籌建多晶硅基地的通威集團董事局主席劉漢元,預測中國2009年多晶硅產量將佔到全世界的30%-40%。

  2008年8月江西賽維LDK成為世界第一個產能達到1000兆瓦的光伏企業,隨後調整產能擴張計劃,2009年由原來的1600兆瓦增加至2000兆瓦。

  無錫尚德在2008年底還計劃將產能擴至1000兆瓦,2009年擴產至1500兆瓦。

  更有無數新來者。中電投西安1000兆瓦太陽能光伏電池項目落戶陝西省,項目總投資約50億元……

  風電、核電、煤化工也顯示了一樣的趨勢。

  截至2008年底,中國風電裝機容量達到了1221萬千瓦,躋身世界風電裝機容量超千萬千瓦的行列,成為亞洲第一、世界第四的風電大國。

  中國科技部原副部長、中國技術創業協會理事長馬頌德給出的數據是,僅2008年以來,中國對風能的投入增加了88%,對核能的投入增加了72%。

  在國家叫停煤制油項目以前,中國在建的新型煤化工項目有30多項,總投資達4000多億元。

  生物質能更在此前就已開始「躁動」,一個又一個的地方政府和企業「宣佈」投資數十億元甚至上百億元進軍生物質能市場。

  事情遠沒有結束。儘管危機對新能源產業影響巨大,但是投資的慣性卻讓眾多已經投身新能源的企業停不下來,劉漢元表示,公司依然會花2~3年再投資60億元,上馬總容量9000噸左右的多晶硅項目;而媒體流傳的新能源產業振興規劃草案據說已經初定,總投資額或2萬億元。

  致命一擊 金融危機

  新能源幾乎都走過了同樣的歷程:高額利潤誘惑,瘋狂投資,產能過剩,最終泡沫破滅。

  據統計,截至2009年3月,無錫尚德施正榮財富縮水80%,居第二位的是江西賽維彭小峰,財富縮水79%。

  人們不禁疑問,光伏行業的領先者竟然縮水8成,這個行業到底發生了什麼?

  施正榮的反思擲地有聲:「中國為什麼誕生這麼多光伏企業,有兩個原因,一個是財富效應,再一個是政府在後面推波助瀾,舉國上下到處在建光伏產業園,這實際上是一種不負責任的行為。」

  但尚德自己也一樣推行擴張政策,揚州、揚中、洛陽、無錫、上海,多個生產基地的擴建項目同時推進,力爭2012年達到5000兆瓦產能。

  非理性的投資,透支了這個行業的健康發展應有的能量。中國太陽能產業每年以超過100%的速度增長,將主要原材料多晶硅的價格接連推高,最貴時 達到近500美元/千克左右。金融危機突襲,多晶硅價格也從400-500美元/千克跌到目前的80美元/千克,硅料問題拖垮了很多光伏企業。

  金融危機對這個行業的刺激不止於此。更重要的是讓這個產能嚴重過剩的泡沫行業加速破滅。

  很快,海外市場在金融危機的肆虐下淪陷。海外光伏工程推遲,取消訂單,產能過剩從隱憂變為現實……

  風能、生物質能和新興煤化工幾乎都走過了同樣的歷程:高額利潤誘惑,瘋狂投資,產能過剩,最終泡沫破滅。

  2008年底,德國杜爾、英國BP和日本原弘產株式會社幾乎同時宣佈從中國風電領域撤資,這被業界看做外資重估中國風電價值的標誌事件,繼而質疑中國風電事業的投資價值。

  金融危機衝擊了新能源企業,但更多的是讓中國重新反思那些曾經瘋狂的投資。

  沒有核心技術:中國組裝一颱風機有20%的核心部件需要進口。光伏行業的原料依賴進口,原因就是沒有生產原料的核心技術

  市場急劇萎縮:生物柴油、煤制甲醇由於沒有配套的混摻政策,幾乎沒有進入市場的渠道;光伏行業的市場幾乎完全在國外,受到危機的衝擊,海外市場的萎靡也就宣告了光伏行業的萎靡。

  政策依賴明顯:國際上新能源行業都是在政府的政策扶持下才可以維持;光伏發電有市場競爭力最樂觀的說法也在10年以後;生物柴油、煤制甲醇在隨著高油價時代的結束,幾乎與成本形成倒掛……

  奧巴馬新政 又一輪泡沫?

  雖然金融危機讓這個行業面臨了一次挑戰,對某些企業甚至是滅頂之災,但是全世界對新能源的熱情依然不減。

  熱衷於新能源的並非僅有中國的企業家。美國《華爾街日報》統計,次貸危機以來,可再生能源為投資對象的基金產品規模和數量均翻了一番。

  據金融危機來襲前的統計數據,2007年全球太陽能上市企業的平均市盈率超過100倍,是全球股市平均市盈率的四五倍。體現全球可再生能源股票 價格變動情況的世界新能源總回報指數在過去5年內累計增長了281.62%,而同期摩根士丹利世界股票綜合指數和世界能源指數僅分別上漲52.26%和 95.17%。

  最新的消息顯示,最成功的互聯網公司Google正在瘋狂進軍新能源領域。

  Google目前已經在可再生能源發電項目與專注於太陽能的eSolar公司和專注於風能的Makana合作,前後對其分別投資了1.3億美元和500萬美元。另外,Google在2008年5月還向太陽能發電公司Bright Source投資了1000萬美元。

  Google做的就是美國總統奧巴馬呼籲的:「你們可以在拯救世界的同時賺到錢。」

  危機的餘波猶在,全世界要找到經濟發展的新引擎,奧巴馬給出的答案就是新能源。

  它能否如奧巴馬所願,成為新一輪經濟發展的動力?討論在繼續。

  新能源曾讓投資者歡喜,也曾讓有識之士擔憂。而今把新能源的發展提升到這種高度,引發的擔憂似乎更為猛烈。

  有人擔心,這將是再一次泡沫的開始:2000年的IT高科技泡沫,被隨後崛起的房地產和金融泡沫消滅,然而金融行業和房地產泡沫的破滅,導致金融危機席捲全球。奧巴馬試圖用新能源來刺激經濟復甦,被質疑為只是在用一個更大的泡沫來填補上一個泡沫的虧空。

  與網絡、房地產行業不同的是,新能源行業更加倚重政府資金和政策扶持,包括為使用新能源所需要的汽車、供暖、電力設備的改造。因此新能源泡沫一旦破裂所導致的社會影響將會更大,它將波及政府、企業、民眾等各個層面,影響金融、基建、電力等其他相關行業……

  有一組數據的對比:據美國ITULIP技術諮詢公司估計,今後5年內,新的泡沫化資產總額將達到4萬億美元,到2020年增至20萬億美元。而美國1990年至今的房地產按揭貸款餘額不足10萬億美元,其中導致此次次貸風波的次級高風險貸款總額僅為2萬億美元。

  經濟學家對其抨擊更為徹底,「現在新能源企業沒有一個可以不靠補貼生存,這樣的行業要想成為主流是不可能的」,謝國忠直言,這是在趕潮流、搞概念,信這個東西最終會被套進去的。

  他的擔心不無道理,美國蘭德公司報告指出,整個可再生能源部門仍屬幼稚工業,目前很難與傳統的能源行業進行市場競爭。太陽能、風能發電成本仍為火力發電的3-10倍,如無強制性規定,根本無法進入市場。

  據麥肯錫諮詢公司統計,平均每個可再生能源技術企業的創業資金約需1400萬美元,中期投資約在1億-2億美元,並需要更大規模的基建與之配套,很多一窩蜂上馬的企業根本沒有這樣的實力。因此,這個行業的健康發展令人擔憂。

  不過,新能源的遠景不容懷疑,因為長遠來看,傳統能源的枯竭必然到來。已經走在了前面的歐美,開始實施更大的政府推力。而且,據國際政治學者的分析,奧巴馬的新能源政策將會對整個世界的政治格局產生影響。

  日本有更強烈的危機意識:上世紀70年代石油危機以後,日本政府推行能源「陽光計劃」,30年堅持實施新能源戰略,並確定了激勵導向、政策導向、價格導向等一系列措施辦法,在「戰術」層面確保新能源戰略付諸實施。

  而中國的新能源行業遭到最多詬病的正是未來競爭的關鍵:技術。無法掌握新能源競爭的核心,中國將難以保證不會再次淪為「世界工廠」的境地。

  [新能源危機之太陽能]

  危機觀點: 建太陽能發電站。以前是生產水泥,現在是做房地產。

  彭小峰 擴張步伐依舊

  最近幾個月,江西賽維董事長彭小峰都是在歐洲度過的。經過考察與洽談,彭小峰最終決定和Q-Cells合作。Q-Cells是全球最大太陽能電池製造商,「已與硅片生產商賽維LDK太陽能成立新的合資公司」的消息也是由Q-Cells發出。

  這個消息得到了彭小峰的確認,「4月9日,我們與全球最大的太陽能電池製造商Q-CellsSE組建了合資公司,利用各自優勢節省電站的建設成本,共同致力於光伏電站的開發。」按照他的介紹,目前該合作項目的供應鏈已經就緒,首批40兆瓦合資項目也已開始。

  其實,Q-Cells及Solon等國際同行業的領先者都遭受了經濟危機的重大創傷。光伏行業分析師判斷,在產業價值鏈中能夠兼顧較多層面者,可望能夠度過這場經濟危機。

  或許彭小峰的危機並不是致命的。市場人士認為,在「擁硅為王」的時代,賽維和尚德兩家公司在2008年高價囤積了大量多晶硅原料,隨後市場價格直線下跌對其造成重大損失。而賽維與Q-Cells的合作能否在危機中創出一條新路值得期待。

  雖然財富縮水,雖然市場惡化,但賽維擴張步伐依舊。

  金融危機爆發後,世界上很多巨型企業都加入或擴大在光伏行業的投資,從美國的Intel、IBM、HP、GE到歐洲的博世、BP以及韓國的三星、現代、LG、台灣地區的聯電。

  彭小峰斷定,這些巨型企業的加入,無疑預示著光伏產業加速發展的春天已經到來。

  賽維不斷調整產能目標。在過去的一年,880兆瓦的產能規劃提前實現後,彭小峰把規劃提高到1000兆瓦。8月成為世界上第一個達到G瓦產能的光伏企業,公司又把產能目標提高到1200兆瓦。

  而對2009年的目標,彭小峰並不是完全忽視危機的影響。從1600兆瓦到2000兆瓦再到2200兆瓦的產能規劃不斷調高之後,彭小峰在09年的公告中把這一目標調回到2000兆瓦。不過,可以預見的是,如果形勢有所改觀,彭小峰的產能規劃還會進一步提高。

  「手上的訂單已排至2019年,總量超過14GW,成為全球在手訂單最多的多晶硅片供應商。」 彭小峰依然自信。

  另一方面,在無錫尚德、阿特斯等太陽能公司停止產能擴張步伐以應對危機的時候,賽維的合同發貨量也要求他不能停止產能擴張的步伐。

  賽維擴張的另一方向是向上游硅料進軍。投資120億、產能達到1.5萬噸的硅料項目早在2007年就已經在規劃,其時彭小峰已經預測到2009年硅料價格會有回落,希望可以趕在價格轉折之前賺取高額利潤。隨著硅片產能的不斷擴張,在2008年彭小峰也加速了硅料項目的生產計劃。

  外界對這一規劃質疑頗多,彭小峰置之不理。他要把光伏發電做到可以和常規能源競爭,就必須降低硅料的成本。這是他斥巨資啟動1.5萬噸硅料項目的原始動因。

  同時,作為應對危機的措施之一,彭小峰還選擇了建太陽能發電站。

  賽維自己的說法是,以前是生產水泥,現在是做房地產。我們要問:彭小峰有這樣的能力嗎?

  [新能源危機之太陽能]

  危機觀點: 「只要把產品做出來就能賣錢」的時代已經結束了。

  瞿曉鏵 轉型提前到來

  2001年加拿大籍華人瞿曉鏵拿著德國大眾一筆訂單,回到中國創建了阿特斯光伏電子公司。這幾乎與同是海歸的施正榮創辦無錫尚德在同一時間,比彭曉峰早4年。

  2006年11月阿特斯成功登陸納斯達克,早於2007年上市的江西賽維。

  但這樣一家公司一直以來隱逸於公眾的視野之外,任光伏行業的「江湖」翻天覆地。

  瞿曉鏵與彭曉峰每一兩個月就要見一次面,喝茶聊天,談行業,談發展。或有共鳴,或有分歧,兩個人依舊按照自己的風格,做自己的公司。

  如果不是金融危機的到來,或許還不會顯出阿特斯的不同:在施正榮和彭曉峰財富縮水數以百億計的時候,CSI-阿特斯董事長瞿曉鏵的財富成倍增長。2007年他財富身價8億元,2008年他的財富達到31億元。

  在光伏行業,有一個說法叫做「擁硅者得天下」,這也刺激了光伏企業對多晶硅的追逐,導致其價格最高時接近500美元/千克。

  瞿曉鏵曾經在加拿大ATS公司及所屬的Photowatt光伏公司先後擔任過光伏材料採購主管、亞太地區技術副總裁和光伏戰略計劃及業務開發總監等職務,他看到過多晶硅價格在10美元/千克的時候。

  他判斷即使成本有所上升,這個價格也已失去了理性。按照光伏專家王長貴的說法,多晶硅的成本也就在20多美元。

  阿特斯贏在多晶硅,就是把硅料控制在最少:「我經常把它控制在1億多美元的樣子,就相當於維持1-2個月的生產量。」

  同樣是硅料問題,拖累了無錫尚德。據業內人士透漏,無錫尚德一個更大的問題是長約,「它的長約比較多,使得以後的靈活性降低」。

  而由於太陽能是一個「高」依賴政策的行業,各國的太陽能政策不能忽視。「各國的太陽能政策推出速度跟全世界產能的發展速度不是完全匹配的,再加上有些國家的太陽能光伏政策會有一個切換點」。瞿曉鏵說。

  經濟危機帶給光伏行業的除了衝擊,還有什麼?施正榮的觀點是擠出了行業的泡沫,彭曉峰的觀點是使光伏發電的成本下降,這個行業的春天真的要來了。

  瞿曉鏵也有自己的看法:「太陽能光伏行業轉型,提前到來了。」他看到的是,經濟危機不僅僅是引起需求下降、價格下降,同時它把整個行業帶入一個 下降的階段,原來高速增長、自己跟自己競爭的階段已經過去了,往後整個太陽能光伏行業會有相當一段長時間的等待,然後是整合階段。

  在這個階段中,「我們要做的是找到一種新的成功的經營模式。」新的商業模式將以怎樣的形式體現?瞿曉鏵三年以前就有這樣的觀點:這個行業最終會 走像中國的通訊設備行業走過的路,會從簡單的組裝,到取得核心技術,到能夠掌握重要設備,然後形成自己的集成能力,最後走到海外承包大型項目。

  因此,他預言,以前「只要把產品做出來就能賣錢」的時代已經結束了。

  問及瞿曉鏵在這個過程中,阿特斯面臨的困難是什麼?他的回答頗為巧妙:「我覺得我們的挑戰是:怎麼樣能夠成為第一個在太陽能行業中商業模式轉型成功的企業。」

  [新能源危機之風能]

  危機觀點: 各路資本蜂擁進入風電領域,一哄而上的結果必然是產能過剩

  武鋼 風電已經過熱

  如果要找一個行業不受金融危機的影響,恐怕很難。但不可否認的是,風電行業在過去的一段時間仍然保持了高速增長的擴張勢頭。

  2008年中國風電裝機容量成倍增長,達到1221萬千瓦,躋身世界風電裝機容量超千萬千瓦的行列,成為亞洲第一、世界第四的風電大國。據新能源專家王長貴介紹,2007年這個數字還是600萬千瓦。

  清華大學和英國石油公司(BP)聯合建立的清潔能源研究教育中心學者埃立克·馬里提諾預測,照這樣的發展,中國在2020年風能發電裝機容量將超過300億瓦特,這將和中國預期的太陽能總裝機容量不相上下。

  從企業層面來看,投資的步伐也沒有受危機的影響而減緩。

  中山明陽電氣是目前中國風電設備製造企業中擴張速度最快的企業,據該公司公佈的資料,2009年初,該公司與天津市津能集團共同投資建設了一個3MW以上的風電整機製造基地,項目整體達產後可實現600台整機及600套葉片的產能。

  中國風能協會副會長施鵬飛介紹,內蒙古、甘肅、河北、江蘇等省區風能發展以年均50%的速度增長。

  資本市場也對風電行業充滿了熱情。金風科技在2008年10月股價最低時為14.98元,但從2008年底經過反彈行情後已達40多元,上漲近 兩倍;中山市明陽電氣已與新加坡四維投資控股有限公司達成6.85億元戰略投資意向,而在這之前該公司已先後7次成功引入戰略投資者,融資總額達8億元。

  不僅中國,全球風電也在進入一個高速增長期。德意志銀行報告顯示,風能產業正在以每年20%的速度增長,並預計到2015年行業的總產值將增至目前的5倍。

  在新能源行業中,之所以風電可以逆勢增長,是因為以目前的技術成熟程度和經濟可行性看,風能最具有競爭力。

  但是中國的情況不容樂觀。金風科技董事長武鋼在風電行業10年有餘,他在接受《英才》採訪中流露出擔憂:「這個行業目前的情況已經過熱。」

  幾年時間中國誕生了70多家風機製造企業,據武鋼觀察,還有企業正在進入這個行業。而全世界其他國家只有十幾家風機製造商。

  各路資本蜂擁進入風電領域,一哄而上的結果必然是產能過剩。

  中國風能協會副會長施鵬飛的觀點很明確:「不是有過熱跡象,而是已過熱,接下去幾年可能會出現產能過剩的情況。」

  金風科技去年的產能是300萬千瓦,整個中國2008年的裝機容量也就1000多萬,行業的前三名就可以實現這個規模,過剩的情況可想而知。

  而且,風電行業的前五家佔了整個市場份額的80%以上,剩下的60多家要爭奪剩餘的市場份額。

  武鋼對這個行業的總結是風險在加大,「過熱,盲目。」

  針對行業局勢,以及金融危機以來經濟低迷的影響,金風科技開始了主動降價。這樣的結果武鋼看得很清楚,「零部件製造商的日子可能會緊一些」。

  危機以來的投資高潮最終迎來的還是困境,業內人士分析,風電領域到了擠出泡沫的階段

  [新能源危機之生物質能]

  危機觀點: 沒有出台配套的計劃或指導意見,規模化和商業化也沒有明確的時間表,一些先期進入生物燃料領域的企業根本沒有進入市場的渠道。

  辛華鵬 倒在金融危機之前

  辛華鵬能做的事情就是等,等待形勢明朗然後復產。

  2004年青島綠諾環保科技有限公司總經理辛華鵬開始涉足生物柴油,年產生物柴油6000噸左右,一年可以獲得超過千萬元的利潤。經過了2005年的黃金發展階段,辛華鵬開始擴大產能。2006年,他在濟南建設了濟南綠諾,設計產能是2萬噸。

  還在金融危機來襲以前,這個行業就提前進入了絕境:在物價上漲的大背景下,生物柴油原料價格成倍增長,生物柴油的生產成本每噸接近7000元,而當時的售價是6000元左右,每賣出一噸,賠1000元左右。

  辛華鵬只能選擇停產。2007年他就停止了濟南綠諾的生產,青島綠諾在2008年也沒能堅持多久。

  這只是生物質能的一個縮影。據辛華鵬的介紹,在一兩年的時間內,僅山東就湧現出大大小小20多家同類生產廠家,年總產能在20萬噸左右。

  而今的情況是一半關門,一半停產。曾經的一度輝煌成為歷史,這個行業健康發展還面臨著持久的挑戰。

  綠諾生物柴油的原料是油脂。在投產之前,辛華鵬就發現做生物柴油的原料是一個大問題,市場上「廢油脂的問題就是量比較小」,但看好這個行業,在2004年辛華鵬還是義無反顧地開始做了。

  2004年廢油脂價格在1600-1800元/噸,柴油價格是4800元/噸左右。但是到了2006年,伴隨著越來越多的介入者,原料有限的廢油脂價格開始猛漲,從1600元/噸最後飆升到4000多元/噸,當時的柴油價格也就是4000多元/噸。

  「基本上在2007年初這個價格就不能做了」,辛華鵬的工廠也就只好停了下來。

  用廢油脂作為原料,這並不是辛華鵬的選擇錯誤。整個生物質能行業面臨的第一個問題就是原料。除了用廢油脂作為原料,還有玉米、甘蔗等糧食作物,但「與人爭糧」成了詬病生物質能源的主題。

  英國皇家化學學會主席Richard Pike估計,「英國若用生物燃料替代1%的柴油和汽油,種植原料所需的土地是其國土面積的1%」。

  中國依靠全球5%的耕地供養全球20%的人口,糧食安全問題一直突出,其中穀物和食用植物油脂都是淨進口。因此,利用耕地種植生物燃料作物或者 將糧食用來制取燃料不現實。為此,國家在批准了4家陳化糧燃料乙醇定點生產企業(黑龍江華潤酒精、吉林燃料乙醇公司、安徽豐原生化以及河南天冠)之後,於 2006年全面叫停了其他糧食深加工項目。

  生物質能的窘境不僅在中國,2006-2007年,許多歐美生物柴油廠的利潤被原料價格的上升侵蝕殆盡,只能依靠政府補貼維持

  很多國家都對生物柴油的市場制定政策保障:2007年3月,歐盟首腦會議提出了生物燃料不少於運輸燃料10%的目標;同年底美國頒布《能源自主 與安全法》,提出2020年生物燃料替代20%運輸燃料的目標及逐年計劃;印度計劃於2017年汽油中乙醇的摻混比例達到20%。

  據測算,混摻比例在20%不會影響柴油的使用質量。中國2020年的規劃中生物燃料替代率卻僅有2%,而且政策的可操作性低,沒有出台配套的計劃或指導意見,規模化和商業化也沒有明確的時間表,一些先期進入生物燃料領域的企業根本沒有進入市場的渠道。

  而且,中國的生物柴油沒有補貼。看來,辛華鵬對銷售市場的無奈還將繼續。

  [新能源危機之新型煤化工]

  危機觀點: 煤制甲醇面臨的最大競爭不在國內,而在中東。

  榆林能化 沒有應對思路

  市場的衝擊讓榆林能化沒有了思路。

  榆林能化是兗州煤業的控股子公司,其煤制甲醇項目規模為年產230萬噸。2009年4月,榆林能化的一名員工告訴《英才》記者,公司領導一直在忙著開會,但依然找不到應對困境的思路。

  榆林能化遇到的困難是煤制甲醇的共同問題。2009年4月華東地區甲醇的市場價在2000多元/噸,廣州地區的價格最高也是2300元/噸。可按照行業的一般標準,甲醇的生產成本在2400元/噸左右。

  去年初華東地區甲醇價格從2900元/噸一路穩步上揚,到5月底,價格一度攀上4930元/噸。其後,華東地區甲醇價格又一路下滑,10月跌至2500元/噸。自那時起,投資煤制甲醇項目的公司就開始尋找「生路」。

  今年4月,陝西神木化學有限公司負責宣傳的周部長面對《英才》記者的採訪,強調的就是困難,「受金融危機的衝擊很嚴重,情況很困難。」

  由於過去幾年油價持續走高,煤制甲醇在內的新型煤化工也迎來了自己的暴利時代,大小公司紛紛涉足煤化工。據不完全統計,投入煤化工的資金高達4000億元。

  甲醇現價跌破成本線半年有餘,他們的困難境地可想而知。

  實際上,在去年9月發改委就意識到投資煤化工的盲目熱情,加強了對煤化工項目的管制,叫停煤制油項目。

  對甲醇的管制政策尚不明確,這讓熱衷於投資新型煤化工的企業找到了突破口, 2008-2010年在建、擬在建的煤制甲醇項目達到3700萬噸。

  市場給他們上了一堂課:2007年甲醇的銷售量才只有1000萬噸,2008年下半年至今,隨著價格倒掛,煤制甲醇沒有了銷售市場。

  煤制甲醇由於短期內上馬項目過多導致產能過剩,即使不出現危機的衝擊,煤制甲醇項目也不會有他們所期望的利潤空間

  除此之外,它還將面臨更為複雜的市場、政策環境以及技術難題。

  中國礦業大學煤化工專家解強認為,煤制甲醇面臨的最大競爭不在國內,而在中東,「煤可以做甲醇,但首先要汽化,過程比天然氣汽化複雜的多,中東地區天然氣價格低廉,甲醇裝置規模大,具有競爭優勢。」

  這種說法得到了市場的印證,「進口甲醇主要來自中東,價格始終緊盯國內價格,到岸價總比國內甲醇價格低50-100元/噸。」陝西渭河煤化工集團運銷與市場部副部長李少春如此表述。

  至於政策環境,中國富煤貧油,國家在政策導向上是支持對煤的綜合利用,但問題的關鍵是沒有具體的支持措施。

  甲醇主要作為中間化學產品,直接消費量不過30%。但甲醇、二甲醚摻燒標準等產業政策均未出台,國家層面已把高比例和低比例燃料甲醇的標準制定工作列入了議事日程,發改委早有透露高比例甲醇燃料標準計劃,只是至今仍然沒有正式公佈。

  此前甲醛燃料並未得以大面積推廣,業內人士普遍認為,國家標準的缺乏是主要障礙之一。《英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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